哪知祂为我们的过犯受害,为我们的罪孽压伤。因祂受的刑罚,我们得平安;因他受的鞭伤,我们得医治。 (以赛亚书五十三:五)
我来自台湾。小时候家里五个孩子,我是老二,有一位大一岁的姊姊,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。十岁那一年,母亲因心脏病发,在睡梦中离世。父亲便身兼母职拖带着我们姊弟五人,一年后父亲也因哮喘病离开了我们。父母亲相继去世,我们便成了孤儿,被安排寄居在伯父(父亲的二哥)家,姊弟五人相依为命。
只记得伯母很凶,要我们做很多的家务。有一年的新年,伯父偷偷给我们每人一个红包,被伯母知道了,她脸上的红筋暴涨起来,把红包没收,然后对伯父河东狮吼。
我很喜欢念书,学校的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。上了中学以后,学校开始分班,因成绩好,被分配在升学班。住隔壁的同学阿珠则在放牛班,我比她多上一堂课,晚一个钟头放学回家。最委屈的是伯母竟不相信,认为我贪玩不愿回家。
每天下课,只吃加了水的白饭 ( 预备给鸡吃的 ) ,从此以后便没有在家里吃过一顿饭菜。还好有一位非常有爱心的同学吴秀琳,每天给我十块钱吃一碗面,才不至于饿着肚子回家。事隔三十年后,还经常想起她,非常感激她雪中送炭,温暖我的心,相信这是在我生命里,上帝派给我的第一位天使。
从小我们便寄居在一个完全没有爱和充满恐惧的环境里, 多么渴望能有一个完整的家。追寻有爱的生活,一直以来是我最大的盼望,但总是寻不着。因此到处求神问卜,走到哪里拜到哪里,希望能得到帮助,生命能被改变。结婚之后有了孩子,还以为是幸福的开始。却只是南柯一梦,现实生活与计划想像的,跟预期的完全不同。丈夫每晚在外应酬,几乎不回家,破碎了我心中对家的幻想。
一九九五年,先生所做的代书事务所发生很大的问题,不大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?只知道他得罪了黑白两道。为了躲避黑道的追杀,跟丈夫带着一双儿女逃亡,来到美国新泽西州,开始过着离乡背井的生活。我们计划未来,很努力的过每一天。在完全陌生的环境,一切重新开始,满怀希望明天会更好。
可是到了美国之后,生活的重担全压在我的身上。我们不通英文,成了先生不去找工作最好的借口。因此他在家里照顾孩子,我就在 Beauty salon 工作。我不愿意过这种日子,无法忍受先生整天无所事事,便鼓励他去找工作或投资做点什么。后来得到他的哥哥和姊姊的帮助和投资,成为一个餐馆餐具的批发商。眼看着时来运转的时候已然来到,怎料发生那场车祸,把我们一家彻底打入了人间炼狱。
二 ○ 一一年十二月十九日一早起床,吃完早餐便送儿子上学, 途中发生车祸。 我的车子失控,撞向一棵树,车子全毁,儿子本怀当场昏迷不醒,而我右腿是开放式的粉碎性骨折。我们被紧急送往医院,到了医院,医生宣布我的儿子重度昏迷,整个头部受到严重的撞击,生命垂危。当我做完了手术约第二天,医生让我到加护病房看望儿子。当时,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儿子全身上下都是管子,还有一台机器帮助他呼吸。我心痛到了极点,如果可以的话,我愿意代替儿子,以我的生命换取他的健康。
这一场恶梦,什么时候才能醒来?多希望这不是真的,但事实像一把利刃,反复不停在我的心头上游走,谁能带我脱离这些痛苦?然而在这时,我们的生命有了转机。
车祸的第二天, 主恩堂教会的魏正德牧师和师母来医院探访。我们彼此并不认识,牧师告诉我只有一位真神能医治我的儿子,能帮助我。这正是我所需要的,心想有一位真神来帮助儿子康复,当然求之不得,马上答应,他们便带领着我一起祷告。儿子每天与死神搏斗,而我什么都做不了,惟一可做的只能求神。我念佛经大悲咒回向文,求神拜佛来为儿子祈福、求平安;同时魏牧师与师母每天来探望,也带我一起祷告。
有一天,一位白人太太来跟我讲了一个故事,她一口标准北京腔的普通话,好像天使般的声音。我们每天给儿子加油打气,她还告诉我,儿子能听见我们的声音和说话。我相信神差派了许多天使来帮助我们,即使当时我还不认识祂,神却伸出大能的手扶持我和医治本怀。在住院第三十三天,本怀的脑压指数正常,开始自己呼吸,脱离了危险时期,生命迹象稳定。可以离开加护病房,转移到儿童医院,当时他仍旧处于深度昏迷。
到了儿童医院之后,开始了我孤立无援、艰辛漫长陪伴儿子复健之路。我以医院为家,寸步不离守在儿子身边,十二岁的女儿寄养在先生的兄弟家。先生必须每天到医院为我送吃的,但他对我的态度很恶劣,巴不得我以死谢罪,因为他无法原谅我这个始作俑者,对儿子造成如此的伤害。我也能理解他的痛,我比他更无法原谅自己,一句安慰他的话也无法由我的口中说出来。因此,不敢要求他替我分担任何事,心中只想着:「我必须承担所有的责任,照顾儿子直到他完全恢复健康。 」这是我惟一的信念和盼望。
日复一日,每天做相同的事,心里最大的盼望,是儿子早日苏醒,和我一起回家。在那期间,佛经未曾离开我手,我以为以前信奉的佛能帮我,也帮我的儿子。同时也祷告耶稣基督。但每次读佛经,我看不到希望,我的心被打入痛苦的深渊,看着儿子,我经历到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的境况。可是每当我来到耶稣基督面前祷告,我的心总有平安,又有希望。我越来越多的求告耶稣基督,渐渐地我不再读佛经,仅仅只有对耶稣的祷告,是我的心灵良药。
三个月后的一天,医院的护士拿了一份同意书要我签署。原来医院决定放弃本怀以后所有复健治疗,原因是在这三个月的复健治疗中没有看见他有任何的改善与进步。我不接受医院的建议,也没有签那份同意书。在我的心里有一直有很大的信念:「我的儿子会好转,会回到我的身边。」我坚信,也应着这个信念成为我有活着,继续走下去的动力。
我先生到医院探望停留的时间越来越少,有的时候他人在医院却总在病房外面讲电话。陪伴和照顾儿子到了半夜,也会不见踪影。我意识到他有问题,可能有了外遇。对他而言,儿子算什么?夫妻只是同林鸟,大难来时各自飞吗?万般无奈与委屈,投诉无门,一波未停一波又起,接踵而来。我该怎么办?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想,该如何解决先生有外遇的问题?我不愿意去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事件,可是无处可逃,无语问苍天,为什么老天如此待我?我做错了什么?
擦干眼泪,收拾自己的心情,还有个重病的儿子需要我。我照着那位白人太太的吩咐,不停地跟本怀说话,希望他能给我回应,那怕只是眨个眼、动根手指头。过了三个月又两礼拜的一天,本怀 给了我一个惊喜,当我跟他说完话之后,他突然把那条打了很重石膏的腿高高地举起。我立刻找了医生来,当下医生给我的回应是说:「这个动作并不表示什么,他还是处于昏迷的状态。」这个回答,纵使我不相信,但我必须接受。
我持续地跟儿子说话,一个星期之后,儿子又把那条腿高高的举起。再次请医生检查,这次医生告诉我,我的儿子已经苏醒了。我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,感谢耶稣基督,感谢牧师、师母、感谢所有帮助我们的人,感谢我勇敢的儿子。
儿子苏醒之后,仍留在医院继续观察,以及增加更多的复健治疗。直到六个月后,我们终于能回家了。这是个多大的神迹啊!每一位医生和护士都跟我说同一样的话,见证了神的医治大能。我也这么想,因为我相信是主耶稣把儿子拯救回来的。
二 ○ 一八年十二月一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