華雨姊妹創作的紀錄片《曠野之歌》參加二○一八年「國際基督教電影節」,獲得最佳紀錄片、最佳導演、最佳勵志故事、最佳預告片四項提名,並榮獲「最佳紀錄片獎項」第一名。這部九十分鐘的紀錄片是透過胥媽媽的生命見證,來演譯神的道。華雨姊妹更以感恩的心,把創作此紀錄片的緣起、製作過程、經歷神的恩典而得以完成和最終獲獎的經過,為神的慈愛和大能作見証。全篇文章分成五期出版,敬請讀者留意。─編者
我出生於一個攝影世家。一九八九年進入山東藝術學院美術系攝影班學習,是班裡惟一的女生。自命不凡,性情孤傲,嚮往自由浪漫的藝術家生活。一九九七年初為人母,迫于現實,攝影家的理想抱負才漸漸平息下來。二○○四年八月受洗歸主,剛信主的七年時間裡,我飽嘗上帝的恩典和甘甜,如鹿渴慕溪水般火熱追求主。主慈愛的手一直暗中引導我、訓練我。在一次七天禁食,夜間起來敬拜的時候,被聖靈大大充滿,花了許多時間為山東的靈魂迫切禱告,從此對聖靈的引導敏銳起來。
因為愛好電影藝術,曾為中國數位著名導演禱告,求主揀選他們,也能拍出震爍靈魂的基督教信仰電影。後來感到很失望,心想:「他們在什麼時候才能歸向上帝呢?」二○○八年的一天,我向主禱告,說:「主啊!我渴望這一生能跟你合作拍一部影片來見證和榮耀你,只要一部就夠了。」這個簡單的禱告,後來偶爾想一下,覺得這是不可能實現的。
二○一一年夏,父親要我回老家接替哥哥經營的影樓(婚紗攝影店)。我怎麼可能還回到那個小地方去創業呢?神要祝福我的事業應該是在北京啊!但想起曾經被聖靈充滿特別為山東沂蒙山這塊土地上的靈魂禱告,我還是要認真尋求這是否出於神的引領。於是我在青島附近膠南縣一個山上的教會,禁食禱告七天,確定是主在呼召我。但家在北京,孩子剛上初中一,丈夫能答應嗎?如今影樓行業不景氣,接手攝影店,還得重新投資。
神很快在這兩件事上給我驗證。丈夫贊成我回去,他覺得是沒有問題的。我禱告求神給我預備裝修的費用,購置了新的單反相機的那天就接到一筆業務,拍攝四天有兩萬元。我對主說:「我的理想是三萬。」第二天,甲方竟要我再多拍兩天加一萬。拍完後,對方又多給我一萬元獎金。當時興奮無比,感謝神聽禱告,賜給我的更是超過我所求所想,對神祝福我的事業充滿了期待。
回老家沂水的長途車上,我被聖靈感動,為山東農民失喪的靈魂一直流眼淚。我知道主對我有呼召,對靈魂有負擔,尤其是農村。剛開始學攝影時,我常去農村拍攝一些記實題材的作品。沂蒙山區的農民樸實憨厚,我也很擅長跟農民打交道。信主後,目標就是傳福音宣教,覺得沒有什麼事比領人認識主耶穌更有意義和價值。在心裡跟主說:「不知自己能做什麼?但我願意順服你的安排,請你祝福我的事業,賺了錢奉獻到農村建教會。」
同年十月份,正裝修店面,房東卻說:「你不知道就要拆遷了?」我一下子懵了。回老家前,大家都說這個地方沒有規劃,還可以幹上三五年。難道我謹慎的禱告求證,還領受錯誤了?弟兄姊妹也開始懷疑我回來不是神的帶領?我進退兩難。但還是憑著信心把基本的裝修完成,換上新招牌「伊甸風情婚紗攝影」,在聖誕節那天開業。
我只求過裝修的費用,其它投資的十多萬,是貸款再加上僅有的積蓄。一瞬間,所有的錢都沒有了。經營影樓的經驗不能使用,不能做廣告宣傳,不能搞促銷活動,只能守株待兔,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通知拆遷。這件事破碎了我的驕傲,拿走我想用自己的能力服侍神的一切動機。感謝神的憐憫,稀稀拉拉的客流和給企業拍的幾個業務,可以支付兩個員工的工資和房租,還有剩餘。
二○一二年春節剛過,有一對傳道人夫婦告訴我:「柴山鄉饃饃墩村有位外地老人照顧另一個癱瘓老人,已經八年了,住的是沒有房頂的屋子,但是倆人都很健康快樂。」夫婦倆隔一段時間就去看望她們一次。我被吸引,跟著他們一起去了村莊。
第一次見到胥媽媽和范建秀,內心的震撼是無法表達。七十九歲的胥媽媽,裹著一件軍大衣,住在沒有屋頂的小破屋裡,見到弟兄姊妹,從內心發出的喜悅使她滿面紅光。她的小屋裡有一張桌子、四把椅子和一張新床,自己則睡在一張很窄小的折疊床上。為了可以接待客人,成為聚會的場所。
癱瘓老人范建秀住在旁邊又黑又矮的土屋,裡面彌漫著刺鼻的氨水味,因為她常年拉尿在這間六平米的小屋。雖然胥媽媽每天給她端屎端尿,但是沒有水沖洗。而水井在老遠的山下,打水很費勁,小屋也沒有窗戶可以通風換氣。我實在不能進到屋裡面去,因為那個味道使我不能呼吸,只好站在距離門口一米遠的地方,聽建秀講述耶穌如何跟她說話、給她燒了一壺水。我用手機拍下了見面的照片。
每週二晚上攝影店有禱告會。胥媽媽非常愛主,下午從饃饃墩坐公車,趕兩個多小時來這裡禱告。她是一個靈裡通達的人,沒有文化不識字,卻能閱讀整本聖經和使用僅有的工具做飯,照顧建秀,有時連自己的衣服扣子也扣不好。下車後不認識路,她會問路上的小販或請人家給我打個電話,要我去接她。
在店裡的沙發上,我陪她住一晚,第二天再送她上公車回去。胥媽媽知道我的遭遇後,曾對我說:「神差遣你來,不是為了讓你幹這幹那,你來是跟我同工的。你吃虧才好呢!神讓我看了一眼沒多看,你在天上的獎賞大著呢…。」當時落在困境中的我並沒有認真聽這些話,常常陷入憂慮中。
這年初夏,聖靈感動我要去饃饃墩,記錄胥媽媽和范建秀的生活狀態。安排好店務,外甥女芳芳開車把我送去,老爸和姐姐也跟著要去看望一下這對曠野裡的姐妹。那天下著毛毛細雨,下午拍了點素材。晚上小雨竟成了大雨,我躺在硬板床上無法入睡,屋頂上面有幾塊水泥板搭著,頭頂上方,劈裡啪啦的雨點砸在遮雨的塑膠布上,還不時有雨滴濺到臉上,小屋裡能用的盆和碗全都拿來接雨水。
在這樣的環境中,胥媽媽卻睡得很香,她睡覺從來不脫衣服,隨時可以起來禱告。聽著她的鼾聲,我內心有些沮喪,我問神:「是你感動我來拍攝,為什麼不給我一個好天氣?」我聽到神微小的聲音說:「我要讓你體會她的不容易。」我心裡踏實了,感慨良多。我是第一個睡在這小屋裡和吃她做飯的客人,胥媽媽特別高興。
第二天仍舊是陰天,在建秀的小屋裡開始拍攝她倆的鏡頭,必須憋著氣息,不知胥媽媽是否聞得到?也許神給她倆都遮罩了氣味兒。不過當投入拍攝後,我也不覺難聞味道。多年的人像攝影經驗,使我敏銳地捕捉到倆人相依為命的情感,拍出來的照片幾乎每張都是成功的。此時,我才發現陰柔天氣最合適小屋裡的拍攝,如果是大晴天,太陽從小門口射進去,沒有反光板,光線會非常硬。感謝主在掌管天氣。
那天我以圖片和用視頻記錄了她倆在小屋的一組長鏡頭。倆人依偎在一起,在那個破爛的小屋裡講天堂故事。主賜的平安和喜樂,成為特別寶貴的一段素材。那晚,我有感動給胥媽媽洗腳。洗完後,那盆水差不多成了黑色。洗完腳後,她睡得特別香甜。我看到她在基督裡的真自由,單純的像小孩子。原來她來到饃饃墩四、五年聯繫上沂水縣的教會後,才有個姊妹接她去城裡洗澡,一年只能洗兩三次。(未完待續)
二○一九年六月廿九日